柯哀Regress ◇01◇

by 小維

Chapter 1

秋天即將進入尾聲,冬天無聲無息的到來。
今天是要和那群小孩一同出遊的日子。一早出現在她面前的江戶川柯南就笑得燦爛,脖子上圍著的是女朋友親手織給的圍巾,江戶川柯南一條、工藤新一一條,高興的他完全沒有查覺灰原眼中的嫌惡。

太礙眼。

就這麼一瞬間的發洩,她快速的收起了自己不該有的情緒。

她的這種心情那名大偵探從來都不知道。
她也不打算讓他知道。

對冬季的天氣來說今天可以說是陽光普照。
一個老年人開著金龜車,車上載著五個小學生。雖然有兩個是冒牌貨就是了。

灰原看著窗外,景色宜人,聽見孩子們快樂的歌聲,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要是她也能有這樣愉快的童年就好了,活了十八年,她才第一次體會到被別人當成小孩子的感覺。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簡單的生活,平凡的快樂。
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也有一天會擁有。

「阿笠博士,你不怕收留我之後會被組織殺了嗎?」

昨天,她這麼問起。
一直藏在心底好久的疑問,直到昨天她才終於鼓起勇氣問起。

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她會二話不說立刻搬離這裡。

縱使有些事有些人令她留戀,她還是會迅速的從他們的眼前消失,就像是人間蒸發那般,她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不會讓誰有機會找到她。

因為她沒有資格造成任何人的困擾,甚至讓關心自己的他們陷入險境。

但是──

「怎麼可能會呢,哪個做爺爺的會不挺身保護自己的孫女?」

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他笑著摸摸她的頭,一臉妳怎麼會問這種問題的表情。

孫女、嗎…

我也有資格擁有這般幸福嗎,姊姊?

「灰原,妳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坐在自己正後方的那個男孩的聲音突然響起,他再一次成功的打亂她的思緒,查覺灰原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打算,於是他接著說道:

「我看妳的表情就知道,妳一定又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對吧,像是不想把大家捲入組織之類的事情。我不是說過了嗎,有我在這種事情妳根本就用不著擔心,我不會他們受到傷害的。」柯南不去看灰原的眼睛,也許是認為自己說的話有點難為情,他這一番話是再次重申他會保護她這件事情嗎?

哼…
總是那麼愛出風頭呢。

「既然知道的話幹嘛還問我。」
「欸妳啊,真是……」

真是不可愛。
她知道,他總是喜歡這麼損她。

她本來就不是個女孩,可愛什麼的形容詞根本不適合她。

她是個殺人兇手。

但是工藤新一卻把她從黑暗的深淵裡拉了出來。

他說現在的她終於能露出好看的笑容,而不是殺手般的冷笑;他說現在的她再也不會是黑色組織的人,她是灰原哀,是不同於宮野志保的灰原哀,一個單純小女孩。

什麼時候開始,她眷戀起了他手掌的溫度,那個帶著她走過一切腥風血雨的手,漸漸無法從自己的生命中脫離,可是她知道總有一天要放開的啊,總有一天她得把工藤新一還給那等候多時的天使。

工藤新一打從一開始就不曾屬於她,江戶川柯南亦然。

即使如此也罷。
她並不是個貪婪的人,只要能感覺的到手心裡的餘溫,已足夠供應她存活下去。

「放心吧,就算真的出了什麼事,妳身邊也有我們,我不會丟下妳一個人的。」柯南有些害臊的別過了頭,過了好久灰原才確定剛剛那段話並不是自己幻聽。

「大偵探還真了不起呢,我會把這段話記在心裡的。」

淺淺的一笑,當時的她真的以為,她灰暗的靈魂就此得到了救贖。

「我們到了喔!」聞言孩子們雀躍的跳下了車,今天的行程是一日遊的踏青,一片綠油油的草地,看了真的叫人神清氣爽。

「光彥、步美!我們比賽看誰能先跑到那棵樹下!」

「好──!」

「欸,你們小心一點啊。」他們三個人根本沒有把博士的話聽進去,已經開始跑了起來,博士看了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反正早已習慣了。

灰原走到了溪流旁,並且在潺潺的流水前蹲了下來,這裡的小溪很清澈。她試著將手伸進溪水中,感受溪水拍打著她的手掌,放一會兒是冰涼,放太久了就會感到刺骨。

而柯南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怎麼了,今天一直是這種表情。」

一種很久沒有出現,害怕消失於這塵囂中的表情。

「沒什麼。」她收起了冰到近乎麻木的手,柯南看了無奈的將她的手一把抓過。「幹嘛啊,這樣虐待自己的手。」像是被燙到一樣,灰原迅速的將手縮了回來,眼神中閃過了一瞬間的惶恐。

工藤新一的溫度太過熾熱,深海中的鯊魚如果太靠近,下場只會被灼傷。

「江戶川君不去陪他們玩好嗎。」灰原努力讓自己的口氣帶著一如往常的戲謔,她不想讓柯南發現任何不該有的端倪。

「我對那種幼稚的遊戲沒興趣。」他有把灰原閃過的眼神收進眼底,但聽見她換話題的口氣有點急忙後便決定不再追問,反正就算問了也不會得到任何答案。

他在草地上躺了下來,在太陽的照射下柯南瞇起了眼,今天的光線似乎有些刺眼。

灰原回頭看了他一眼,就只是那麼一個瞬間。不知不覺得養成了觀察他的習慣,觀察他的一顰一眉、觀察他的表情變化,但她的動作永遠短暫得不著痕跡,她並不希望大偵探看出了她對他產生了那些多餘的情感。

多餘的,根本就、不能有。
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了。

其實,她知道的。大偵探不可能沒看出任何端倪,他只是故意裝作不知情而已,因為他無法對她的感情給予任何回應,他有小蘭了,他有了等待著他的天使,小蘭已經等他等了太久太久,她將會是工藤新一心靈的歸宿,其他事情他連想都不敢想。

但是灰原不知道,他是在害怕,怕自己要是去體會、去理解,一不小心將會愧對一直以來守候他的蘭。

已經被綑綁住了。
小蘭的等候已成了困住他的牢固枷鎖。

太陽,好冷。

Until the next epis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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