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是個沒有光的清晨。
堆積的雲，太厚了。
隔天早上灰原的確打了通電話給他，經過一夜他已冷靜了許多，沒有像昨日那般大吼，只是盡一個做朋友的責任講幾句關心的話，往日的熱情蕩然無存，現在的他只是想要知道她很好而已。
是的他昨天想過了，想過了平次的話，想過了赤井的話。
沒錯，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格要求灰原讓他安心，她跟他是什麼關係？什麼都不是。她的人生路上他從來都沒有伴她而行。
總是只掛念小蘭一個人的他有什麼資格？
總是將她若有似無的感情視而不見的他有什麼資格？
「為什麼要離開不先跟我說一聲？」柯南毫無起伏的語調令她的心微微抽蓄。她原本以為她會大發雷霆，如今卻意外於他的口氣，太平靜，平靜得像是剛受過什麼打擊，平靜的讓她害怕接下來會迎接什麼令人措手不及的暴風雨。
平靜得近乎可以用冷漠來形容。
想問他怎麼了，想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無奈她已沒有那個力氣，畢竟他和她的世界已然平行。
「你糊塗了啊大偵探？當時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啊。」聽著手機另一端的灰原傳來的苦笑聲，柯南可以想像到她現在臉上的表情多麼的無可奈何。
她當初早已說清楚，她會永遠離開他的這件事情。
是呢，她明明已經說得那麼清楚，只是自己不肯認清事實罷了。
「所以說，妳這通電話打來，是做最後的道別嗎？」他冷哼，她知道他在笑，笑一向冷漠的灰原哀竟然會為了工藤新一感到離情依依。
他還真是榮幸。
既然他不打算和她多拉扯幾句，那麼她也索性省去無用的廢話。「沒錯，這是我最後一次打電話給你，以後我不會再和你連絡了。」再留戀又有什麼用呢？她只會害他跟她一起墜入地獄而已，她和工藤新一，根本就、沒有未來。
聞言柯南閉上了雙眼，緊緊的抓住了手機，努力的感受著她的感受。他可以看見她現在因為害怕決絕而顫抖的雙手，既然不想離開，那為什麼還是堅持要走？
「……我知道。」他這次沒有做出任何挽回的舉動，他不想破壞她好不容易裝出的鎮定和堅持。
更何況，他憑什麼不讓她走？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會繼續追緝黑色組織，我非得把他們繩之以法不可，另外也為了……能夠讓妳安心的活在這世上。」
「呵…請讓我為你那崇高的正義感致上最大的敬意，大、偵、探。」他的話讓她再次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即使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是堅持自己要保護她的諾言嗎？
會是最後一次聽到嗎？她的揶揄、她的調侃，她那如同天使般純粹的笑聲，她的善良、可愛他都知道的，她並不是自己形容的那種惡魔。
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那、就這樣了。」
「嗯…。」
對話就此告終。然而雙方卻僵持不下，沒有誰肯先掛電話，或許是不捨，或許是因為灰原想在死前再聽聽幾句…工藤的聲音。
「妳不掛電話我掛了喔……」
「等等、工藤！」
灰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果不想要再像以前那樣後悔的話，想說的話就盡早說出口，想表達的心意也應該要…毫無保留。
電話另一頭的柯南緊張的抓著手機，手心都竄出了汗水，他從來都不知道等待是如此倍受煎熬的事情，不過他又是在、期待什麼呢？
「……不、還是算了，留到我們下次見面的那個時候再說吧。」這次灰原沒有猶豫，她乾脆的掛上了電話，想再說什麼的柯南聽見電話傳出的嘟嘟聲也只能無奈的將手機放回桌上。
真是的，不是都已經說了不會再和我見面的嗎，還說什麼下次再說，根本存心不想讓我知道嘛！
愣了愣，坐在床邊的柯南頓了好久才搞清楚狀況。
所以她即使是在最後一次的交談中還是要耍他一把才開心？
柯南挫敗的躺了下來。
還是其實灰原是在賭，這其中少之又少的可能性？
一切都無所謂了。
╳
為什麼小哀什麼都不說就這樣離開我們？
灰原同學怎麼可以不告而別！
步美和光彥帶著指責的口氣激動的質問著他，而元太不知道是不是太難過而蹲在一旁不說話。該說什麼呢，柯南不知道，如果他告訴他們自己在不久以後也會從少年偵探團消失，他們做何感想？
「灰原要我跟你們說對不起，因為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他的親人因為阿笠博士過世的關係所以便來把她接走，不要難過了，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反正都撒那麼多謊了，也不差這一個，說難聽點其實連他江戶川柯南這整個人都是一個騙局。
真的有機會再見嗎？
灰原，我會有那麼一天，能聽見妳親口把妳想說的話說出來嗎？
抬起頭，天空仍然一片灰濛，還是看不到…太陽呢。
╳
光陰如梭，星移斗轉，西風落葉瞬間幻化成了皚皚的白雪，不變的是江戶川柯南的這個身體，工藤新一仍舊隱姓埋名的存活在於這個小孩子的身體裡。
『在妳逃離組織的魔掌之前我都不會吃下解藥！』
他已經這麼說過了，這是他對灰原哀的最後一個承諾，所以他一定會遵守。即使明白自己或許會因此對不起小蘭……
蘭。
他對她的愛和在乎，到底是從什麼開始慢慢削弱的？
算算已經有兩個月了吧，這兩個月灰原都音訊全無，對於她的一切柯南一概不知，是生是死他也無法確定，既然她真的想完完全全的撇清跟他的牽扯，那他又有什麼理由主動找上門？
而且黑色組織也沒有什麼動靜，他寧可相信黑色組織是辦完任務離開日本，也不願讓自己有灰原被他們抓走了的想法。
她，一定還活著的。
然而就在這一天，波光粼粼的積雪掀起了一陣陣的波瀾。
柯南的手機忽然間響起，嚇到了他這個在神遊的大偵探，現在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已接近深夜，因為不想睡所以才在大街上閒逛，順便計算看看一個小孩子在深夜走在路上會被幾個大人叫趕快回家。
然而現在這種時間，會有誰打來？
難道是……
帶著一點興奮和期待，柯南拿起手機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螢幕上顯示著灰原哀。
不過柯南可以確定打來的人不是灰原本人，因為她說過的話不會輕易收回，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她絕對不可能主動連絡自己。但既然是用灰原的手機打來的，那麼他便可以確定對方要訴說的一定是和灰原有關的事情。
她一定活著的，
她一定還活著。
「喂？」
「……她出事了。」聞言柯南沒有太震驚，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琴酒會出現在這邊就算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別的交易，但即使是順便他也一定會來抓走灰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她只是出事了，所以她還活著。
確認這件事情後柯南稍微鬆了口氣，一陣子後才開口道：「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先去找你，詳細情形你到時候在跟我說。」
掛上了電話。柯南抬頭望了望天空，時後終於到了，一切會在不久後做個了斷。
不連絡並不代表不見面，我怎麼到現在才明白妳的言下之意？我們重逢的那天很快就會到來，到時候妳想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仔細的聽。
原本燃燒殆盡的雙眸，再次點燃了火。
Until the next episode……
